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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峁春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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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17-03-21 10:10:02
编辑:玉宣

  山峁春色

  青海湟中·李生德

  故乡在湟水河南岸。村里五六十户人家的庄廓院依着斜陡的地形密密匝匝地排列着,虽不规则,却也保存着古朴、自然、原始的风貌。

  村子的最南端是一个山峁,山上浓荫蔽日的沙枣树、柏树和密密麻麻的野刺、枸杞争先恐后地抢夺着生存空间,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也在它们的缝隙中钻出来,一比高低。春天,这些有灵性的树木花草很早就把春的消息带给乡民,昭示着一种绿色的希望和勃勃生机。夏日,山峁上绿茵斑驳,香风扑面,山鸡跑、兔儿跳、鸟儿鸣、花儿鲜,成为人们休闲散心的好去处,多有一曲曲撩人心魂的“花儿”此起彼伏,高亢嘹亮的声音从山顶飞泻下来,直传到很远的地方。秋季,漫山遍野的金黄和赤红把山峁打扮的分外妖娆,如同一位待嫁的新娘。严冬,一棵棵树、一束束草俨然卫士一般,守候着勤劳朴实的乡民。每当落雪时分,山峁上的各类花草树木银装素裹,远看去,一幅清新淡雅的国画雪景图展现在你的面前。

  我的少年时代,山乡的日子虽过得紧吧,但故乡山峁上的四季景色却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,忘不掉,抹不去。回想起山峁春色,“端起饭碗想起她,面叶儿捞不到嘴里”的那种感觉依然是那样的强烈和真切……可是,山峁秀色却在那个“崇拜带着盲目,虔诚带着愚昧”的特殊年代里消失了。记得那一年的秋天,大队长被公社组织到“农业学大寨”的一个示范县观摩,参观回来,发誓要做出个样子,为村里早日摘掉吃“返销粮”的帽子。第二天凌晨,天刚蒙蒙亮,衬里的高音喇叭叽叽喳喳地就叫开了,说各家各户要响应上级号召,认真做好准备,随时听从命令,打一场向山峁要粮的硬仗。没过多久,村里的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一窝蜂似的涌向山峁,象扑救森林火灾般的一面砍,一面烧。就这样,美丽的山峁在一时的心血来潮中剃了“光头”。尽管那时我还不懂为啥要这样去做,但隔壁张老汉“造孽呀,造孽呀”的长吁短叹,多少让我在朦朦胧胧中明白了一点意思。一阵掠夺式的“战争”结束后,山峁上出现了一条一条、一行一行的人工梯田,看上去很有些阵势和气派。翌年的春天,村里的男男女女又在村口老榆树上悬挂的破锣的催促下,发疯似的奔向山峁,在造出来的人工梯田里把一粒粒小麦种子撒下去,然后各个心花怒放,嬉戏追逐,仿佛金娃娃就要长出来的感觉。秋天到了,村里人焦渴的等待成熟了,然而山峁上的梯田里却找不到收获的影子,只有几株野草在秋风中摆来摆去,故意嘲讽曾倾注了心血和希望的庄户人。张老汉看着眼前的狼狈景象,亮开了发炎的嗓子:

  石头上栽花(者)耍着哩,

  没见过花儿的长法;

  我老汉的见识多(者)哩,

  没见过这么的整法。

  在一曲不很规范的自编的“花儿”声中,我看见很多人把失望和伤心化成了痛心的眼泪

  前几年的一个春天,新上任的村长再一次把村里人集中起来,在山峁上挖了两万多个“鱼鳞坑“,栽种了许多杨树、沙棘、黑刺、松树苗,还筹集资金从山脚下把河水引向山顶,并实行了包片责任制。到了夏天,山峁重新披上了艳裴,虽没有昔日的秀荚,倒也显出了几分姿色,着实让村民们露出了久已封存的笑容。我的少年时代早已凝固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地复活。对着山峁,我唱起了自编的“花儿”:

  尕马儿骑上(者)抢背上,

  平川里浪上(个)两趟;

  眼望着山峁又绿了,

  高兴(者)喝上(个)九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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