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海人与酒
青海玉树·李生德
酒是一种文化现象。故友分别,喝酒寄托情感——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;将士出征,喝酒以壮行色——葡萄荚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,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;领袖饮酒,激发壮志——把酒酹滔滔,心潮逐浪高;亲人分别,杯酒寄托思念——酒入愁肠,化作相思泪;李白喝酒,才气飞扬----酒诗百篇,天子不能呼;喜庆时分,喝酒渲染气氛----幸福的酒啊浓又美,歌声直从心里飞;青海人喝酒,底气不足,牢骚大多----“你把我给下的扎呀,哎哟,孽障者……”
酒是心与心碰撞和交流的溶化剂。正如青海人所说:“不喝酒时没说头,喝上两杯有喧头”“山里的兔儿狗撵哩,心里的话儿酒撵哩”这也许就是青海人对自己好饮、暴饮、狂饮最好的开脱和注脚。
每有客人来访,大多数青海人除了用“尕面片”、“拉面”、“酸菜粉条”、“洋芋疙瘩”招待以外,酒上见高低,便是每个青海人的本事。明知自己酒量有限,偏要佯装海量,强拉硬拽客人下水。多有自不量力者,舍命陪君子,客人还没尽兴,自己却撂翻了。紧接着就是胡搅蛮缠,各种招数都用上,各种手段都使上,结果客人疲于应付,自己醉意朦胧。再接下来,有的闲谝东家礼长,有的乱侃张家理短,嘴上没有一点口德不说,却生出许多事来。这还不够,可气的是,有的酒汉俨如战场上的指挥官,两手叉腰命令婆娘娃娃赶紧叫人。叫来干什么?不是打架,而是把客人严实地围住,轮番打车轮战,让其喝得死去活来。接下来便向客人唱起来没有章法、没有韵味、没有情调的“花儿”,唱的人跑风漏气,面红耳赤,听的人稀里糊涂,违心夸奖。这时候有的女人看着自个的男人没本事,便敞胸开怀,赤膊上阵,嘴里嘟囔着“男人们喝得我为啥喝不得?”欲与客人决一雌雄,吓得客人东躲西藏。酒喝到这个份上也就算了,可那些让“猫尿”迷糊的人,借着酒力什么话也听不进去,谁劝跟谁较劲,谁劝跟谁纠缠,没完没了,家里闹、街上颠,村口疯,该去的地方去,不该去的地方也去,不弄出点是非心里痒痒。家里的坛坛罐罐砸碎了,手脚不听使唤了,身上没有力气了,才算安静了。人虽被烈性酒醉软了,僵死在地上无法动弹,嘴里却嘟囔个不停,“我就不信把你整不醉……”“明天南山上再说,不行了上北山,保证让你下不来……”
君不见,南山公园,被烈酒熏醉的男女,神志不清,东倒西歪,语无伦次,洋相百出,倒人胃口;君不见,北山顶上,让“猫尿”灌翻的醉汉,晕头转向,上窜下跳,神经过敏,口出狂言,大煞风景。
知酒之味者是神仙,知酒之乐者是先贤。我也是青海人,喝了这么多年酒,什么也没喝出来,什么也没喝懂,却虚背了一个“酒拉拉”的大名。
再喝不成了,人家笑话死了,明天一定戒酒!